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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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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3 章

時韻運氣算是比較好的,上了山沒多久,就找到一顆山茱萸的樹。但是,運氣也不算是那麽好,這棵樹……剛開始開花,想要等山茱萸成熟,需得秋天。

看著這棵樹,她終於反應過來了——想要靠中藥賺錢,現在不行。春天其實是只有葉類藥材的,但這種的,基本上都是那種比較便宜的,像是樹皮果實之類的,才能賣的上價錢,但這種的,多是秋天才有。也就是說,她想要靠著中藥賺錢,就需要每天很辛苦很辛苦的弄樹葉樹皮之類的,量大,才能有賺錢的餘地。

但是,一般的藥鋪,都是有自己的供貨商的,值錢的,才會通過當地農戶來收購,因為可以壓價。不值錢的……收購的會比較少,畢竟你這數量上去了,人家也就不需要那麽多了。

時韻只能老老實實的帶著弟弟妹妹們一起挖野菜,勞動一下午,等回家,就湊巧發現二房姐妹倆已經回來了。荷花正蹲在屋子門口警惕的盯著大門方向,一看見他們進來,就趕緊沖屋子裏面喊道:“大姐她們回來了。”

時韻耳朵好用,就聽見裏面哐當當的,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打翻了或者掉地上了。過了一會兒,春花才從屋子裏出來,臉上的笑容帶了幾分不自在:“你們回來了啊。”

時韻眨眨眼,沖自己弟弟妹妹擺擺手,湊到春花跟前,壓低了聲音問道:“是找到了靈芝還是人參?”

讓她想想,這種種田文的金手指,無外乎這幾種,運氣好,能找到值錢的藥材。湊巧,救一個身份高的人。再或者,嗯,那就涉及到穿越了,穿越這種可能,時韻覺得是沒有的,因為自打她過來到現在,仔細觀察過春花的言行舉止,那就是個古代人,和現代不沾邊。

剛才荷花明顯是在警惕外面來人,春花又著急慌的,十有八九是在藏東西,所以時韻的第一反應就是值錢的東西。但是,總不能天上忽然掉下來個銀錠子吧?

“你走了好運?”時韻再次問道,順便完成一下自己的任務,若是猜對了那自己今晚上就能走人。反正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她是過不了,也不用擔心原主會餓死,至少這不是饑荒年代。

若是沒猜對……她晚上就還得想辦法賺錢,爭取早日脫貧。要不然,幹脆腳踏實地穩打穩紮,自家種植培育藥材?這個她畢竟是比較擅長的,並且,若是選定了合適的藥材,那就算是她日後走了,倒也不用擔心這一家子吃不上飯了,也算是為原主盡點兒心意了?

時韻心裏一邊盤算,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春花,就等著春花回答呢。

在聽見時韻問話的時候,春花的臉色就忍不住變了變,有些驚慌失措,但立馬又很果斷的搖頭:“什麽?靈芝人參長什麽樣子?你找到了?”

時韻忍不住挑眉,忽然想起來個關鍵,春花……沒見過人參或者靈芝,就算是見了,大概也是認不出來的。再者,這種名貴的藥材,九成九是生在深山裏的,人跡罕至的地方才能存活。像是他們村邊這個山……只能算大山,不能算深山,畢竟,連個野狼都沒有,最大的猛獸就是野豬。

所以,不是名貴藥材?

“那你撿了什麽回來?金子還是銀子?”時韻皺眉問道,總不可能是撿個人回來。畢竟,人那麽大的個子呢,不是說藏在身上就能帶回來的。這一路弄回來,村子裏還不得議論壞了?

“若是很大一筆,可別給咱們家招來禍患。”時韻皺眉說道,嚇唬春花:“你自己想想,誰家丟了金子銀子不報官不找的?萬一找到你頭上,咱們不光得還回去,指不定還得坐牢。”

春花迅速搖頭:“沒有,你不要亂猜了,我什麽都沒撿到。”

“那我進去看看?”時韻問道,春花立馬伸手:“不行,那是我的屋子,你不能進去。”

所以,有東西是肯定的,但首先得排除兩樣,藥材沒有,人沒有。金銀的話……暫且不能排除。

時韻伸手摸摸下巴,金手指也沒反應,是因為自己沒猜對還是春花沒應答不算數?

時韻上下打量春花,春花本來是有些心虛的,但忽然就挺胸擡頭,十分堅定:“你不要亂猜了,我就是肚子疼,剛才在換衣服,你一喊我就有些嚇著了,才撞到了桌子,桌子上的東西掉下來了,什麽也沒有!”

見時韻上下打量她衣服,春花頓時羞紅臉頰,惱羞成怒:“換了裏衣!”

時韻壓低聲音和她商量:“你不管是撿回來什麽,你和我透漏一下唄,哪怕是金銀呢,咱們也得到錢莊去換成小塊兒的才能用是不是?你知道怎麽去錢莊換嗎?你若是讓你爹娘,你也知道你爹那性子,拿了肯定要給奶奶的,那到時候落到咱們兩家手裏還能有嗎?必定是全給了三叔的。”

“就算是藥材,你如何知道那藥鋪不會壓價?你若是給我,我能給你估算個價錢。還有錢莊,我能給你出主意幫你去換。”時韻伸手:“我只要兩成,你覺得如何?”

春花嘴硬:“我不會你就會了?你也就比我大兩歲而已。”

“呵呵,你小看這兩歲了。”時韻說道:“我問你,若是人參,你知道如何辨別年份嗎?大家都知道,年份越久越是值錢,本來是一百年的,人家給你說是五十年,你能反駁嗎?”

春花再次反駁:“說了不是人參。”

“那是靈芝?”時韻再次問道,春花又搖頭。時韻眨眨眼:“總不能是金子吧?”

春花那一瞬間的猶豫就被時韻給捕捉到了,時韻有些吃驚:“還真是金子啊?你撿到的還是別人給的?若是撿到的,周圍可有別的人?或者什麽東西?有沒有腳印之類的?官府到時候要找過來,看腳印就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找。若是撿到的,你確保人家沒做記號之類的?”

春花搖頭:“沒有沒有,什麽都沒有。”

時韻狐疑的看她,春花這個態度實在是太堅決了,就好像她確定這金子,是十成十屬於她自己的一樣,完全不擔心會有人找上門來。

所以這金子,到底是怎麽來的?總不能真是別人給的吧?

接下來無論時韻如何詢問,春花都不再開口,只將自己的嘴巴縫上,一個字兒都不說。

時韻又不好真的闖進去搜,就只好先按下心思,先去廚房準備晚飯。

晚飯其實也沒什麽可準備的,早上的飯還剩下一半兒,只再弄些菜就可以了。說實話,調味料太少,油也沒有,中午那蒜蓉青菜,實在是……只剩下了生蒜的辛辣味道了,吃的時韻心裏燒得慌,到現在還總覺得有些不舒服。

所以晚上是絕對不能弄這個蒜蓉青菜了,只好換了別的。但若是不用蒜調味,那蔬菜又總有一種生澀的味道,也有些食不下咽的。

她覺得自己快忍不住了,仔細思索了一下現在能種植的藥材種類,晚上就急忙去找爹娘商量去了。

時韻的爹聽完就忍不住搖頭:“先不說這藥材種子你上哪兒弄去,就算是你會種植,知道如何料理,但是,咱家也沒有多餘的地啊,現在咱們家這些地,除了日常吃的,就是繳稅的,正正好,你那藥材若是想賺錢,至少需得分出來兩分地吧?”

時韻皺眉:“兩分地而已,咱們就不能自己開荒嗎?朝廷規定,開荒之後的田地,是屬於開荒人的,並且前面五年不收稅,咱們就算是要用兩三年來養地,但那不還有兩年呢嗎?”

“開荒說起來容易,你上哪兒開去呢?村子周圍的地都已經是田地了,你若是開荒,只能往山上,但是山上那泥土有黏性,根本不適合種糧食,糧食都不能種植,怎麽弄藥材?”

藥材是更金貴的東西,種植起來條件肯定也只會更高。

“總要想法子賺錢才行。”時韻說道,倒是時韻的娘有些疑惑:“你上哪兒學的種藥材?”

“我從鎮上藥鋪啊,我見別人去賣過藥材,再說咱們村子裏,不也有人每年去賣菊花和金銀花之類的嗎?”時韻說道,理直氣壯:“我今兒仔細算了算,這麽點兒菊花,就能賣好幾個銅板,若是換成一畝地,那肯定是要比糧食值錢的,但是菊花這東西不好打理,容易生蟲子。”

菊花確實是很容易生蟲子的,時韻現代的時候種植的觀賞菊,每年春秋的時候,就很容易生那種小的,黑的蟲子,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,反正她年年都需要買滅蟲藥。

她是想改善生活,所以選擇的肯定是比較容易打理的藥材才行,其實山藥是最好的,地黃其次。但山藥是不能挨著種植的,意思就是,今年這塊地種植了山藥,那明年就不能種了,需要養地。

現代有各種化肥滅蟲除草的藥劑,所以都是可以一直種植。但古代,沒有這些東西,你若是強行種植,那第二次的收獲只能是大大減少,指不定連第一年的一半兒都不到。

地黃同理,地黃更有一個難處,就是炮制的時候是需要火炕的,不能曬幹,需得背幹,背幹的意思就是放在火炕上熏……還不能明火烤。這個火炕,時韻不會搭建。

賣藥材的話,肯定是要自己炮制好,這價錢才能上得去。若是沒炮制,這個價錢就不算高了。

“我若是不會我可以學啊,世上無難事,只要有心人。”時韻說道,抿抿唇,十分堅定:“總比現在什麽法子也沒有,就整天累死累活的在地裏抓蟲子好。再說了,你連分家也想不到法子,那若是不分家,還不賺錢,那我弟弟有讀書的日子嗎?不光我弟弟要讀書,我也想讀書!家裏要是有錢,妹妹也要讀書!”

時韻的娘有些不可思議:“你說什麽呢?人有錢人家還講究個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呢,咱們這種人家,女孩子讀書有什麽用?”

“自然有用,娶個好媳婦兒能盛三代,那什麽算是好媳婦兒?自己能讀書寫字可以教養孩子的才算!光會幹活兒算什麽好媳婦兒呢?就像是你,你活兒幹的好,但是,你只能照顧時良吃穿,你能讓他讀書識字嗎?”

時韻說道,才不說那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大道理解釋呢,說了估計原主的娘也聽不懂,幹脆就只從實際出發。

“外面的人還說寧娶大家婢,不娶小家女呢,為什麽呢?因為大家婢女學的多,見識多,比只會幹活做飯的小家女強多了。”時韻說道:“我和妹妹要是會念書,指不定會有更好的人家求娶呢。”

時韻的爹拿煙袋敲一下桌子:“是這個道理。再說,那有錢人家雖然嘴上說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,但是你打聽打聽,咱們鎮子上,那宋家,有錢吧?人家姑娘,也是每天要讀書的。讀書若是不好,人家為什麽讀書?”

不要看他們嘴上是怎麽說的,只看他們是如何做的。

自家若是能和宋家那樣有錢,閨女肯定得和宋家姑娘一樣,吃好的穿好的,也去念書!

時韻的娘擺擺手:“算了算了,說不過你們,但現在這賺錢的事兒還沒個影子呢,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。先說這種藥材的事兒,時韻,你真有把握能種藥材?”

雖說時韻的娘是有些重男輕女的,但是在賺錢這種事情上,比時韻的爹更堅定更渴望一些。時韻的爹還顧慮什麽兄弟感情之類的,時韻的娘是完全沒有的,她只一門心思為自家兒女謀算。

若是能送時良去念書……那現下死都能閉眼了。

“自然是能的,我現下想到,種地黃也正好是合適。”時韻說道:“至於種子,咱們可以上藥鋪裏問一問。就算是掏錢買也行,另外就是這個火炕,我雖然不會,但咱們可以打聽打聽,咱們這邊距離山東也近。”

只要有心思去做,就總能做到的。創業嘛,最怕的就是畏懼這個畏懼那個的,畏手畏腳不敢前行,那就算是給你三百萬你也是創業不成功的。

但有些人,只要三千塊,人家就能成功。

反正成不成的,時韻都有底氣來兜著。若是能成,現下的投入就算是投資。若是不能成,至少這個開荒的地還是能落到手裏的。實在是不行,她到時候去賣秘方去。

或者,改良糧種去。

想到這個,時韻忽然有了個心思——若不然,雙管齊下?一邊改良糧種,一邊發家致富?若是能改良成功,不求朝廷給爵位什麽的了,就只求個大宅子,一筆養老錢,這總可以的吧?

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腦門,嗯,好像是走了種田文女主的路了。不行不行,這路子,得給春花妹妹留著才行。

但也不知道春花妹妹需不需要,她的金手指到底是什麽呢?

時韻心裏惦記事兒呢,就沖時韻的娘擺擺手:“行了,我明天就上鎮子上打聽打聽去,你們別管了,倒是有空了,就去四周轉轉,看有沒有合適開荒的地方,山上的也行。咱們得趕緊準備起來了,地黃若是種植,也就在這一兩個月時間裏了,若是錯過,可就只能等來年了。晚一年,可就少賺一年銀子。”

說的時韻的爹娘都跟著緊張起來。

時韻起身出門,因為家裏窮,晚上是沒有燈火的,不到睡覺時候,大家基本上都是在院子裏呆著。時韻是因為有話要說,才叫了父母回去。

現在看看院子裏,也沒人了。

春花是第二個拉著父母回房間的,他們兩家一走,爺爺奶奶就跟著走了,小姑向來不喜歡和嫂子兄長們多嘮叨,覺得他們粗俗,幹脆也走人了。

三房左看看右看看的,哪怕是不到睡覺時間呢,但院子裏沒人了,那就還是趕緊回去吧。

時韻上了個茅房,出來之後也不著急回去,裝作要歇歇腳,就坐在院子裏豎起來耳朵仔細聽。

自家房裏有細細碎碎的說話聲,但聲音太小,就連時韻,也聽不清楚內容。大約是爹娘在商量這個開荒的事兒。二房那邊也有聲音,時韻的目標就是二房,就將整個註意力都放在了這邊。

各人的聲音是能分辨出來的,春花的聲音是帶幾分急切,荷花的聲音帶了幾分溫吞。二叔的聲音呢,有幾分不耐煩:“你們姐妹不要操心,這家裏如何,你們反正是要嫁人,和你們也沒什麽關系。”

二嬸的聲音帶了幾分難過:“你們只想著咱們現在幹活兒辛苦,但是你們想沒想過,若是分家了,咱們家連個男丁也沒有,日後村子裏誰想欺負咱們家,就能直接上門欺負的!村子裏李大娘家母女那日子過的,你們沒看見嗎?”

時韻回想了一下這個李大娘,然後,就忍不住抿抿唇。李大娘是個命苦人,她男人是家裏獨苗,嫁過來之後就先死了公婆,然後生了個女兒,生女兒的時候傷了身體。

接下來十來年都沒沒能再生,本來因著這事兒,村子裏就有些看不起李大娘。

後來呢,李大娘的男人死了。因為想多賺錢給李大娘買藥材補身體,去鎮子上做工的時候,不小心從房頂上摔下來了,當場人就沒了。

主家不光沒賠錢,還嫌棄晦氣,好好的請人修房頂,結果還見血出了人命了,要不是實在是換不了,連房子都不想要了呢,直接就將屍體給扔出去了。

李大娘膽小,也沒敢去要賠償,自己一個人帶著女兒將喪事給辦了。

隨後,這孤兒寡女的,在村子裏的生活就有些艱難了。首先是這個地裏的活兒就有些做不了了,農村為什麽看重男人?因為男人力氣大,天生的,這種優勢是改變不了的。繁重的農活,只婦人的話,是做不來的。

就算是做得來,也必然會損傷身體。

這地裏的活兒做不了,李大娘就想著將田地給租出去。可但凡牽扯到這種利益的,都會有糾紛。那租戶雖然是同一個村子的,但今年拖欠兩天租子,明年請降低些租子,事情是沒完沒了。

村子裏也有些二流子,大半夜去敲門。

還有那鰥夫,總找機會攔著李大娘。

村子裏小孩子一起玩耍,也會欺負李大娘的女兒沒爹,唱打油詩什麽的算是輕的了,推推搡搡的也有,動手的都有。誰家孩子不是心肝兒呢?李大娘若是找上門,母女倆單薄,也是罵不過人家家裏的。

這還只是輕的,甚至有好幾次,李大娘大白天都被人給堵在了路上。若不是有人正好碰上,指不定就遭殃了。村長是早說過這些事兒不好,逮住了要嚴懲的。

但是,都是一個村子裏的,那男人被抓了就說自己喝多了看錯人了,誰也沒有好法子完全杜絕。

春花也想起來李大娘的事兒,她抿抿唇:“我們和爺奶都還在一個村子裏。”

“就算是在一個村子裏又如何?人家做壞事兒的時候,還挑你們家家裏人都在的時候?再說了,分家了,那就是兩家人了,總不能什麽事情都來找你爺奶幫忙吧?”

兄弟們沒分家,那就是一家子骨肉兄弟。若是分家了,那就是各有妻子兒女要照顧的獨立家庭了。

春花好半天才說道:“可要是不分家,那就只能做牛做馬,一輩子辛辛苦苦只為別人家幹活兒,爹娘,你們就不想要自己的兒子嗎?娘是身體太虛了才懷不上,咱們要是分家,咱們自己賺錢自己花,給娘買些好的藥材和吃的,將身體給補起來。”

二嬸臉色通紅,十分尷尬,幸好這大晚上不點燈,誰也看不見,她伸手在春花腦袋上拍一下:“胡說八道什麽呢?小小女孩子家,就開始議論別人生不生孩子的事兒了?”

她倒是也沒懷疑春花一個小孩子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,村子裏婦人們湊在一起說閑話的時候,是不會避諱小孩子的,小孩子偷聽幾句記在心裏也是常有的事兒。

有時候那小孩子還會將自己父母的房裏話拿出來說呢,引得大家都哄笑成一堆。

春花張嘴還想說什麽,二叔卻是說道:“行了,你們別說了,分家是不能分家的,你們也知道我和你娘日子過得苦,但咱們眼看快要熬出來了……你們爺奶說,明年就要秋闈了,到時候你們三叔會參加……要不然你們姑姑今年怎麽沒說人家呢?到時候他要是考中了,那可就是秀才老爺了,秀才老爺是能領縣學裏的銀子的。”

春花咬咬牙:“那咱們就再等一年,要是三叔明年考不中,那咱們就分家!”

二叔還是有些猶豫,明年考不上可以再等等嘛,現在老三這個年紀考中秀才的才有多少?那考舉人,更是萬中挑一的,老三就是再聰明,放在整個府城也就不算什麽了吧?

時韻聽到這裏就知道分家的事兒,是指望不了二房了。

她迅速調整自己的想法——若是真的不能分家,那是不是,得帶領全家發家致富啊?雖說人多事情多,可這些人都是原主的親人,誰也沒有做過特別過分的事兒,比如說日子過不下去將侄女兒給賣掉之類的。那就有些……不能完全割舍掉。

若是不能割舍掉,那只自家悶聲發大財,也有些不太可能。

想著她就忍不住搖搖頭,算了,想這些為時過早,分家不分家的,走一步算一步吧。畢竟藥材種植這個,若是能擴大一下範圍,其實也是有好處的。

賣東西,尤其是地裏產出的時候,你要麽是獨一份兒,別人都沒有。要麽是很大份兒,別人都比不上你。既不是獨一份兒又不是很大份兒的,夾在中間的,就比較被動,沒有太大的議價權利,只能是隨大流。

所以,若是能將整個村子都帶動的種植藥材,那才是最好的。

時韻聽了片刻也沒聽到春花說起來自己今兒發財的事兒,她只好先起身回房間了——就算是要找,也需得半夜裏才行,現在還早,先回去補覺吧。

桃花已經快睡著了,時韻進門,倒是將她重新驚醒了,桃花打著呵欠問道:“你去哪兒了?”

“上茅房,你快睡吧,我也睡覺了。”時韻上床,再次嫌棄了一下稻草褥子,然後閉上眼睛。

第二天早上,吃早飯的時候她順便和爺奶打招呼:“我帶桃花去鎮上一趟。”

“幹啥去?有這閑工夫,不如多挖點兒野菜,我今兒早上才看見,那菜園子被你糟蹋的不成樣,一點兒像樣的蔬菜都找不出來了。”老太太耷拉著臉說道。

時韻笑嘻嘻的:“我打聽打聽有沒有請人做洗碗工什麽的,反正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。”

春花有些狐疑的看時韻,昨兒時韻才說錢莊之類的,今兒就要去鎮子上,難不成,是她自己有什麽東西要出手嗎?昨天只顧著防備了,今兒仔細一想才覺得事情不太對。

為什麽自己一藏東西,時韻就想到自己是運氣好弄了什麽人參靈芝的呢?

若不是她自己有,怎麽會想到別人也有?

是時韻昨兒好運氣,真的挖到了什麽值錢的東西?

“我也去。”春花忙說道,時韻看她一眼沒做聲。

老太太很不耐煩:“你去幹啥?領著你弟弟妹妹們去挖野菜,只一個人去打聽就行了,能有做事兒的就去做事兒,沒有就安安分分在家幹活兒。”

家裏洗衣服做飯,也總要有人來做。

時韻笑著應了,等吃了早飯,就去廚房找了個燒火棍拎著,以防萬一嘛。

村子裏距離鎮上不算很遠,原主是來回過兩三次的,周邊都有村子,所以治安還算是……不好不壞。反正原主是沒遇到過什麽危險的,所以原主的爹娘也很放心。

不放心能怎麽辦呢?自家也沒多餘的人送她們去。

至於攔著,越是攔著小孩子越是容易偷偷去呢。倒不如讓他們走大路去,也少幾分危險。

時韻走到鎮子上的時候,太陽已經升起來老高了。她先去藥鋪問地黃的事兒,問人家現在的收購價錢,問有沒有種子。她穿的雖然是破破爛爛,但說話伶牙俐齒,又總帶笑容,也很有禮貌,一句話離不開請問謝謝麻煩了之類的詞兒,聽著人心裏就舒坦,也願意和她多說幾句。

說完了話,時韻就在街上轉悠,她說是來打聽打聽這做工的事兒,也是真的打算好好打聽打聽的。反正,要想過好日子,就需要先從村子裏跳出來,走到鎮子上來。更好的生活呢,就需要到縣城裏去了,一步一步往上,府城,京城。

想要跳過來需要什麽呢?一個穩定的住處,一個穩定的養活家裏老小的賺錢法子。

所以找工作做是第一步,賺錢了,買宅子。

時韻這個年紀,又是個女孩子,願意要的地方……幾乎沒有。就連鎮上的飯館裏的洗碗工,人家也都是自家親眷,沒外人的份兒。

所以她這一上午算是白轉了,中午帶了菜團子做幹糧。時韻正打算找個地方歇歇腳,將菜團子先給吃了,就看見個眼熟的人影出現在大路上——鎮上雖然很大,但是主要街道就那麽幾條,最繁華的街上有最大的藥鋪最大的錢莊以及最大的布莊和糧店,所以能在這裏看見春花,實在是,不意外。

時韻想了想,就偷偷的跟上了春花。

春花一路往錢莊去了,時韻就知道,她手裏肯定是有東西的——昨晚上她本來打算半夜裏去找找的,後來睡著了,就沒顧得上。

春花到了錢莊門口,還沒進去,就被夥計拿著笤帚來趕人了:“走走走,要飯到旁邊去,不要在這兒擋住了門口。”

春花臉色瞬間漲紅:“我不是要飯的。”

“哦,管你是不是,不要站在這兒,讓開!”夥計說道,春花抿抿唇,到底是還有些腦子,沒有直接將自己東西拿出來,只說道:“有貴人讓我來這裏換銀子,貴人還在前面等著呢,你快些幫我換了。”

夥計才不相信,冷笑一聲:“撒謊也不看看地方,貴人若是要換銀子,不管是叫了家丁來,或者是叫了我去都行,為什麽要將東西給你個小乞丐,讓你來換?”

他將笤帚舉起來:“你走不走?不走我就要打人了啊。”

春花完全沒想到這一點兒,竟然是連錢莊的大門也進不去。她有些著急,又有些害怕真的挨打,就忍不住後退一步。這一步,正好撞到了人,她驚慌的轉頭,就看見時韻正笑嘻嘻的站在她後面。

“夥計,狗牙看人低啊。”時韻笑著說道:“怎麽,就不許我們是貴人落魄,自己親自來換銀子嗎?”

一邊說,一邊伸手捏了捏春花的後腰。春花有些不明所以,時韻頓了頓,就繼續說自己的:“開門做生意,來往皆是客,你現下將我們趕走,就不怕壞了你們錢莊名聲?是,我們看著是有些像乞丐,但是你能確保這鎮子周圍,就沒哪個窮苦人家忽然得了貴人賞賜?若是到時候知道你們錢莊對人是這個態度,你猜人家還會不會上門來?”

“你……”夥計說道,狐疑的看時韻。他在錢莊幹這麽些年,也可以說是眼睛有些厲害的了,有錢沒錢,那是有很明顯的區別的,有錢人來錢莊,多是瀟灑肆意,哪怕身上沒帶著銀子,心裏也不發怵,進進出出自在的很。

沒錢的人,站在門口都拘束,進了門更是畏畏縮縮,像是連腳都不敢沾地的。

眼前這兩個,第一個當然是能看出來沒錢的,要不然他也不能直接趕人。雖說挺胸擡頭的,但一看就知道那氣勢是裝出來的,心裏虛著呢。

但第二個……夥計就有些拿不準。穿的確實是破破爛爛,但是站在這兒又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勢,不光那眼神十分明亮,那神態也帶了幾分倨傲。

這神態,是裝不出來的,除非是真的有底氣。

“你若是不好拿主意,不如去問問你們掌櫃,到底要不要做生意?”時韻又問道,也不和個小夥計計較,只壓低了聲音問春花:“你到底有沒有生意做?若是沒有,趁人家現在去裏面了,咱們趕緊走。”

春花有些進退兩難,她是不想將自己的東西暴露在時韻面前的,但是時韻是幫了她,若是沒有時韻,她也進不來這個門。當然,她可以現在走,以後再躲著時韻,學了時韻的樣子重新過來。但是,總覺得……有幾分心虛,她可能學不來時韻這樣子。

她咬咬牙:“自然是有的,我瞞著你是我不對,就按照咱們之前說好的,二八分,接下來你幫我將這事兒給做成。”

時韻點頭:“那是自然。”

夥計很快出來,伸手將她們兩個給請進去。時韻沖春花伸伸手,春花將自己一直藏在懷裏的東西拿出來。是一塊兒金子,純度非常高,拿出來的第一時間,就發出金燦燦的光芒,像是要將人的眼睛給閃瞎了一樣。

時韻忍不住捏了捏,金子上立馬出現兩個手指印。

真金,份量不小,時韻掂量了一下,大概有一斤重。現在的一斤,可不是五百克,而是十六兩。十六兩金子啊,換成銀子,就是一千六百兩。

一兩銀子,可以兌換一千個銅板。

一個銅板,可以在鎮上買兩個燒餅。

時韻在心裏換算了一下,自己得兩成,那就是三百二?

三百二十兩銀子啊,這是直接視線了從村子裏往縣城跳?鎮上買一個房子,至多了十兩銀子。縣城買房子,最多了五六十兩銀子……所以不光是跳到了縣城,還能直接跳到省城去。

“噓,別想打聽我們身份,貴人之所以不出面,就是想避免麻煩。”時韻笑瞇瞇的伸出手指放在唇邊說道:“你們也別想貪掉O這金子,貴人能放心讓我們來,自然是有所依仗的。”

“現在,好好的做成這一筆生意,自然會有下一筆生意在等著你們。可若是辦砸了,那就等著你們錢莊也被砸了吧。”時韻笑瞇瞇的說道:“全換成銀票,只留十兩銀子。”

老板張張嘴,時韻打斷他的話:“我知道不能十成十換,但是你看看我們這邊金子的成分,和你平時收的那些是一樣的嗎?你回頭將這金子給重新燒一下,至少能換二十兩!”

掌櫃原本想說的話就被堵住了,他原本是有些小看這兩個女孩兒的,時韻剛才的話也並沒有完全唬住他。畢竟,兩個小孩子換金子,總得給自己壯壯膽子,編瞎話什麽的是正常的。

但是看時韻一張嘴就將這金子成色的事兒給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,就知道這後面有貴人的話,大約是不假的。

別說是周邊的村子了,就是這鎮子上,至少有八成的人,一輩子見過最大的錢就是銀票銀子了。金子,多少人只買過金手指,並不曾見過純金呢?

尤其是煉制金元寶,很多人都只覺得金元寶就是金子做的。卻不知道,金元寶想成型,裏面必得摻了鉛和銅。

掌櫃的當即低頭去拿了銀票,時韻結果先看那銀票上的錢莊名字:“這銀票是只能在府城裏用,還是拿到京城也能用?若是要通兌,該去哪兒兌?”

通兌的意思就是一比一兌換,就是找分店或者主店來兌換。若是去別家兌換,就跟以前的銀行一樣,不同銀行之間轉錢取錢,是有手續費的。

掌櫃一聽這話,更相信時韻背後是有人的了,趕緊笑道:“若是要通兌,府城有三家,除了府城,各地府城也都是有大通錢莊的,縣城裏倒是沒有,京城更多,大通錢莊的本家就在京城。”

時韻忽然換了口音問道:“京城也有?那倒是方便了。”

掌櫃不認識京城口音,但聽了就更確定時韻背後是有人了,接下來的態度也更是和善。

去看中醫,大夫問:“怎麽睡不好啊?長痘了啊?”

花開:“五一出去玩兒了,累的,又吃的太好。”

大夫讓張嘴,看一會兒又把脈:“出去玩兒了還不開心啊?”

花開都懵了一下,很尷尬:“剛和老公吵架……”

這樣那樣解釋一下。

大夫嘆氣:“都是這樣啦,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,人生皆苦。”

吵架沒吵輸,但大夫一說,這一瞬間差點兒沒哭出來。

中醫大夫是不是都有這種神奇本事啊?明明也是很正常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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